「定業到底可轉或不可轉」的問題,有時看似不可轉,有時卻又不一定。因為一般人會覺得,如果真的「定業不可轉」,那麼我們今生所做的一切努力,不就是白費了嗎?既然人生是註定好的,那我們又何必如此辛苦精進或用功呢?

其實這是兩個層面的問題,就眾生與生俱來難以更改的執著與習氣來看,今生除非我們是大修行人,做了大功德,否則依我們有漏修行的功過乃至善惡心念的多寡,想要藉由今生有限的功德力,來化解或消弭過去世無量的惡業,實在是難上加難,這是依比例原則來說的,依修行立場來看,眾生今生的一切,基本上可說都是註定好的,主要是因為我們習氣難改,所以就這個點上來看,一般人真的是「定業不可轉」。

當然有人會問,那麼《了凡四訓》裡面的袁了凡,他也被算命師孔先生算到他的定業,將於五十三歲壽終,並且無子嗣,但因後來遇見雲谷禪師,透過雲谷禪師的教導,不僅有了兒子,並中進士,還做過寶坻縣長、軍前參贊、督兵等職,他在六十九歲更寫下流傳千古的《了凡四訓》,最終享年七十四歲,這算是定業可轉的案例嗎?

對於這個問題,如果要抽絲剝繭來談,第一個我們就要細審,這個算命師孔先生是否算的準確呢?就如我常舉例的,釋迦牟尼佛有神通,佛弟子也有神通,然而佛弟子的神通,怎麼能與釋迦牟尼佛相比呢。同樣的,算命師絕對也有能力強弱之別,或許他只看到一部份,或者前半生,那麼這個問題又是一個很大的問題,這是第一點。

第二點,假設他是一個神機妙算的算命師,也如實準確地算出袁了凡定業的一生,但可見袁了凡命中還是具足福德資糧的,還是有貴人浮現的,所謂「命不該絕」。最重點是第三點,當他遇到了雲谷禪師告訴他改變命運的方法,而他也願意如實地執行雲谷禪師的教導,包括持誦準提咒及行三千善事等等,表示袁了凡他是一個有善根及有福報之人。

所以我常說一個人能不能得到三寶或上師的救度,第一、「端看此人是否具足福報聽聞正法」;第二、「端看此人是否具足善根如實執行」。然而或許現今多數人命中該受此劫,但是當他生命中的貴人出現時,或是善知識告訴他該如何植福布施時,一般人不一定有此善根福德,願意如實去聽受及化解,所以我們生命中有沒有貴人相助是另一回事,能不能如實化解才是重點。就像我常說的「臨終關懷」及「往生救度」的課程,縱使聽眾覺得精闢詳盡言之無誤,然而當信眾們遇到自身的問題,能不能如實執行,才是重點。

又好比我常說的,全台用神通救世的諸佛神祗乃至通靈人士,或許都有因緣諦觀眾生的一切因果業相乃至劫難現起,但多數可能沒有妙法來化解,或者是劫難深重難以化解的,這就端看主事神佛的威德及眾生得度的福報而定,而這又是另一個層面的問題。

所以雖然袁了凡有他的定業,但他如實執行雲谷禪師教他的妙法,而改變了他的命運及定業,尤其當他又發心將其一生遭遇,付梓出書成為後世幾乎人手一冊的《了凡四訓》,大家要知道歷代多少人可能因為讀了這本《了凡四訓》,而重拾生命的信心,而不願向命運低頭,甚至精進修道,單就這個功德,袁了凡就功不唐捐了,因為最初的這一份願心,所成就不可思議的功德,就足以來化解甚至抵過他的劫難,這或許也是每個人天命或業報不同的所在,這如同唐朝悟達知玄國師寫出一部流傳千古的《慈悲三昧水懺》一樣,也因此而成就了他的佛道,這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包括我常說的,我個人小時侯,也有算命仙告訴我的家人,說我可能活不過五十歲,也的確我在四十多歲的時候,發生了五次九死一生的車關大劫。或許我的定業中,今生的生命的確本應如此結束,但因為我發了將毘盧觀音佛祖法脈東傳這樣的一個大願,也因為這個難得殊勝的大願,抵過了我生命中的大劫,但這並不代表我就沒有劫難,在那當時我的確發生了嚴重車關,只是當劫難因緣來臨的時候,因為我所發的大願,加上平時累積了具足的功德力,所以最終劫難來了,我卻感得「重業輕受」的人生經驗。

所以「定業到底可轉或不可轉」的問題,除了當事者所發的大願外,講得徹底些就是我們自身的功德力具不具足。《慈悲三昧水懺》中曾云:「若今行善之人,現在縈苦者,此是過去生報後報惡業熟故,現在善根力弱,不能排遣,是故得此苦報。」相反地,如果我們現今功德力具足時,或許就能達到逢凶化吉或否極泰來的功德,所以中峰國師說:「功德雲而無山不戴」,又云「具行猶人具眼目,願如日月燈光明,依光照燭見分明,行者方能達前境」。

正如同樣是一場車禍乃至空難,有的人可能因此身亡或終身殘疾,有的人卻能重業輕受或平安無事,這全端賴每個人與生俱來及今生所根植的一切功德力乃至願力而有差別。所以我曾說過,一個大修行人本來就是「因為堅持而有希望,而非為了希望而去堅持」,因這是對自我修行的一種態度,也是未雨綢繆的自我要求,更是「菩薩畏因,眾生畏果」的積極表現。

談到願力,有些修行人因為身帶度眾的使命,自然多了一份龍天的擁護及庇佑,如上所云,悟達國師因撰寫這部名聞遐邇的《慈悲三昧水懺》懺儀,而令他成就菩提;袁了凡也因《了凡四訓》的傳世,足以令他扭轉宿命;就說佛世時的阿難尊者,因身負傳法的使命,而能化解摩登伽女之難及焦面所現餓鬼之業;包括我個人幾次生死大劫的車關,全因身繫法脈東傳的使命而展現出的功德力。

另外,定業能否轉變或消弭的問題,細細來說,還需看此定業是否會導致事相災難的產生,還是已經深入我們的八識記憶體中,而形成習氣難改的慣性。前者,就看個人功德力具足與否等等,或許還有化險為夷的機會;後者,要作種種事相功德去扭轉一個人既有的執著習氣,實在是不可能。從這個點上來說,想要改變一個人的習氣,那真是「定業不可轉」啊,除非我們具足而如實地修行,否則只會產生「擬將修福欲滅罪,後世得福罪還在」的情形。

所以到底人的一輩子是不是定業,如果是定業,我們為什麼還要修行呢?重點不是定業與不定業的問題,重點是我們是什麼程度的修行人,我們具足多少功德力能來化解這一切的定業。兩千六百年前的釋迦牟尼佛一生講經說法無數,碰到不同層次的人,佛陀總是觀機逗機地圓滿回答他們的所需,如果是聲聞弟子來問佛陀這個「定業可不可轉」的問題,佛陀會告訴他們「定業不可轉」,因為祂知道聲聞弟子們沒有辦法達到「心平何勞持戒,行直何用修禪」的程度,他們還是執著於自身的一切,所謂「獨善其身」,所以當佛陀給他們一個「修行規定」或「明確方法」時,他們會覺得這才是修行,這才是他們可以接受的教導。

就像佛陀成就佛道後,稟持著「好東西與好朋友分享」的善念,想將自己體會諸佛法身華嚴境界的殊勝莊嚴告訴他的親信弟子,沒想到自己的弟子不僅聽不懂,還起了煩惱心,所以佛陀趕緊急轉而下地改為宣說較為一板一眼的阿含大法,在這十二年的教學裏,亦明定每個弟子的作息及戒律等等,而當這些刻板的生活規則,授予這些聲聞弟子時,反而讓聲聞弟子覺得這才是「修行」。就像小孩或許分不清鑽石比糖果來得珍貴的道理,所以「一個好的法門,不一定適合每個人,而適合每個人的法門,才是好的法門」。

因為佛陀諦觀到聲聞弟子執著於自身的根性,其實「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在禪宗裏「無事就是好事」,因聲聞弟子慣於諸法心生法執分別,反而產生了「心生則種種法生」的狀況。所以六祖大師在法性寺看到兩僧互爭「風動或幡動」的現象,說了一句「不是風動,也不是幡動,是仁者的心動」。這樣流傳千古的名言,就是說明眾生心生分別的現象。所以《維摩詰經》中也談到:時維摩詰室有一天女。見諸大人聞所說法便現其身。即以天華散諸菩薩大弟子上。華至諸菩薩即皆墮落。至大弟子便著不墮。一切弟子神力去華不能令去。爾時天女問舍利弗。何故去華。答曰。此華不如法是以去之。天曰。勿謂此華為不如法。所以者何。是華無所分別。仁者自生分別想耳。……結習未盡華著身耳。結習盡者華不著也。

這些都是說明聲聞弟子與菩薩弟子修行見地的差異,而產生相上的分別與境界,正如舍利弗在法華會上,對於女眾能成就佛道,實在不能理解,直至龍女剎那成佛後,舍利弗等才默然接受,經云:

時舍利弗語龍女言。汝謂不久得無上道。是事難信。所以者何。女身垢穢非是法器。云何能得無上菩提。……爾時龍女有一寶珠。價值三千大千世界。持以上佛。佛即受之。龍女謂智積菩薩尊者舍利弗言。我獻寶珠世尊納受。是事疾不。答言甚疾。女言。以汝神力觀我成佛。復速於此。當時眾會皆見龍女。忽然之間變成男子。具菩薩行。即往南方無垢世界。坐寶蓮華成等正覺。三十二相八十種好。普為十方一切眾生演說妙法。爾時娑婆世界菩薩聲聞天龍八部人與非人。皆遙見彼龍女成佛。普為時會人天說法。心大歡喜悉遙敬禮。無量眾生聞法解悟得不退轉。無量眾生得受道記。無垢世界六反震動。娑婆世界三千眾生住不退地。三千眾生發菩提心而得受記。智積菩薩及舍利弗。一切眾會默然信受。可見修行真的不是在外相的修為上,當初法性寺的印宗法師請示六祖大師,五祖大師是否有何付囑指授時,六祖惠能說:「指授即無,惟論見性,不論禪定解脫。宗曰:「何不論禪定解脫?」能曰:「為是二法,不是佛法,佛法是不二之法。

意指佛法大意,是超越名言對待的,所謂「不立文字,言語道斷」的,然而如此自性大法,對這些尚存執著的聲聞弟子而言,實在也是難以理解,所以當佛陀告訴他們「定業不可轉」時,聲聞弟子就會謹守這個規範而不致去干犯而造罪,這也是後代戒律中可以常看到聲聞戒以「止持」去作規範,與菩薩戒以「作持」去看待的不同原因。

然而同樣的問題,如若是菩薩種性的弟子來請示時,佛陀可能有不同的回答,因為一切的佛法本來就是「應以何身得度者,即現何身而為說法」,因為佛陀了知這些菩薩行者,祂們有更大的願心來利益更多的群生,所以此時的佛陀不會回答「定業可不可轉」的問題,而是直接開門見山地告訴他們,菩薩本應以「度眾為資糧」,所以說「願力不可思議」,這也是佛陀覺滿度生的智慧及圓滿。

因為同樣的問題,佛陀觀其根性,給予不同的答案,如此的答案既圓滿又不否定對方,這就是「佛智」。如當初阿難被佛陀以楞嚴神咒救度而心生慚愧地回到祇園精舍時,沒想到鬼迷心竅的摩登伽女,竟一路尾隨到精舍向佛陀要阿難,佛陀沒有否定及喝斥她,反而告訴摩登伽女,只要她能修行到與阿難同樣境界,就可滿她所願,沒想到卻因為如此「佛智」及「覺滿」的作法,反而提早成就摩登伽女悟道修行的因緣。

佛陀如此的教法,不禁讓我想起本寺毘盧觀音佛祖在教化弟子時,也是如此地圓融及無礙。如早期本寺只有女眾法師時,法會的內爐大香皆由我親自來上香,但有時自己生病無法主法時,即會商請別的法師來主法,故向菩薩請示可否方便讓女眾法師「上內爐香」的問題。此時菩薩卻回答:「可以讓內部男眾職工來上香」,這樣的回答,既解決了弟子的問題,同時也合乎禮數,更重要的也沒有傷害到任何人,因菩薩並沒有說「女眾法師不可以上香」,如同佛陀對菩薩行者,並沒有說「定業可不可以轉」的問題,卻是給祂們另一個「願力不可思議」的回答。

可見諸佛覺滿度生的說法及行持都有異曲同工之妙的,又如我在課徒化眾時,難免會因弟子粗心、信眾惰心而造成寺務延宕及缺失而苦惱,此時菩薩卻教我「如此的因緣,又何嘗不是訓練弟子,成為一個成功師父的最好機會嗎」!因為在諸佛菩薩的內心深處,「自度」永遠是最重要的,而「度眾」則是隨緣方便的。

當然佛陀對菩薩行者說「願力不可思議」,並非他們就沒有業相的問題,應該說,菩薩行者們在修行及累積功德資糧的過程,當祂們有朝一日超越了三界六道的境界,可以契入諸佛性海的時候,祂們就具足了「佛智」去諦觀眾生所造的這些業相,本是空寂毫無自性的道理。

因為法身本是不生不滅,毫無自性可言,但幻化的化身因三毒所造之罪相,依舊是隨緣現報,此造罪業之體,即是我們的「妄心」所成,因為我們認妄為真,迷己逐物,故說「異念紛馳總是魔」,而此妄心本非實有,故永嘉大師云:「夢裏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對諸佛來說,「諸佛悟之假名為心,眾生迷之便成妄識」,所以雖然「罪性本空」,但因心而造,所以說「心若滅時罪亦亡,心亡罪滅兩俱空,此則是名真懺悔」。

尤其一個菩薩行者以「無生」為體,當我們學習諸佛行持時,遇緣而不著境,逢業而不生障,自可慢慢契入諸佛空性之理,正如佛陀一生也逢十難惡業,但祂清楚地認知這所謂的「定業」,亦如空花雪月的虛妄不實,所以當業相來臨時,佛陀只有六根的納受,而不生起第七意識的執取心,故沒有後續「業障」的現形,當然具足如此的修行功德,縱使「定業」現前,一樣可以扭轉而否極泰來的。

因為這法性之體,靈明湛寂,圓妙真常,箇箇不無,人人本具,當能體證此理,哪有罪業之有無?但當眾生著相,站在點上來觀這一切相時,那一切又是歷歷在目,如影隨形,所以「二六時內,凡聖同途」,當契入本體時,佛佛道同,當著於現象時,千差萬別,所以經云:「故諸佛於儼然生滅中,唯見無生,眾生於湛然無生中,唯見生滅,只因迷悟之有差,逐致現量之不一」啊!

然而菩薩行者如此的修行及願心,又是另一個的甚深層次,相較於薄地凡夫的我們來說,真是望塵莫及或說難以想像的境界。所以這個「定業到底可轉或不可轉」的問題,已經不是在這個問題的本身,而是面對這問題的我們,到底是什麼樣的根性,體悟到什麼樣的境界,如果我們還是以自身的一切為所求,執著自身的一切,那我們還是要以「定業不可轉」的概念,去督促我們不要干犯一切的行為,如若我們能「將此身心奉塵剎」,將身口意三業供養三寶及上師,或許我們可以用「願力不可思議」來督促我們廣發大願、廣度有情。

因為世間的一切,本無善惡對錯,善惡對錯是對一般眾生所說,如對聲聞弟子說「定業不可轉」的道理一樣,但對菩薩行者而言,一切的善惡對錯,只是「唯心所現」、「唯識所變」,乃至「藉假修真」、「以境練心」的好機會,因為祂們了知眾生本具佛性的立基點,加上娑婆一切本是虛妄的實相,所以面對現象界的一切,正是考驗我們薄地凡夫抑或入道行者的分野

所以《維摩詰經》才說:「一切諸法是解脫相。舍利弗言。不復以離婬怒癡為解脫乎。天曰。佛為增上慢人。說離婬怒癡為解脫耳。若無增上慢者。佛說婬怒癡性即是解脫。」
可見「唯識所變」三界六道的一切,沒有一樣是真實性的,修行人唯有控制住自己的心念,才是重點,所謂「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生清淨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所以總結來說,這個定業的問題,基本上一般人是不容易去突破及超越的,除非我們有大修持、大願心及大因緣,這就全看大家的修行知見及福報功德而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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